2020-2021  6C  郭倩怡

電腦前端住著一個穿戴整齊的少年,他正用流利的英語朝網絡的另一端演講著。比爾,房門驀地被推開:「修端,別玩電腦了,先吃飯吧!」少年又怒又羞,卻不好在網絡上的一眾師生面前發作,只好扯出一個生硬的微笑,將演講內容說完。 

「媽!我剛剛不是叫你不要進來嗎?都說了我要匯報!」少年悻悻地說道,回想起先前在同學面前出的洋相,便怒不可遏。「我這不是想……」女人想說些甚麼,卻被少年打斷:「你以後不要再隨便進我的房間了!」 

「嘭——」房間被少年猛地摔上。

 「咔——」機關轉動的聲音,在這詭異的寧靜中,份外清晰,格外刺耳。少年的尊心把房間牢牢鎖上。 

「下午好!」面善的中年大嬸向少年打招呼道。聞言,少年皺了皺眉頭,充耳不聞,扶了扶耳機,假裝沒有聽到。天知道他最討厭與陌生人打招呼了,雖是鄰居,但卻沒有熟到值得互相問好的地步。對他來逆,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把鎖,頻繁開鎖,會造成過多不必要的社交。

「叮——」電梯門徐徐打開。少年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愈來億急促,然後——「修端,下午好啊,吃飯了嗎?」只一個恍神,大嬸便站到了他的面前。見狀,少年只好佯裝溫文有禮跟對方問安,並一一回答對方一連串的問題,但腳下的步伐及手中尋找門匙卻暗自加速著。

「那我先進去了,阿姨再見!」「啪——」門被鎖上。門後,少年翻了翻白眼:「這老太婆,煩死了!」 

餐廳內充斥著各種聒噪的聲音。「唉,你看這新聞!現在的人真是越來越冷漠了。」中年大叔扯著嗓子嚷道。聞言,附和聲此起彼落:「就是啊,上次我……」見狀,獨坐一隅的少年諷刺一笑,他認為這些中年大叔大嬸實在可笑至極,總以為自己與眾不同,殊不知他們也為這冷漠的社會作了一份「貢獻」。 

「救命!救命!老闆快讓我進去躲一躲,求求你了!」一名蓬頭垢面的中年男子忽爾闖進茶餐廳,氣喘噓噓地說道。他不時探頭看著身後的街外,似是正在洪水猛獸追聲著。見狀,眾人面面相覷,一個冷漠的想法在眾人心中發酵,卻沒有人願意充當「壞人」。

「兄弟你甚麼事了?」有人打破了寧靜。「肯定是偷東西了!不會連累到我們吧?「連累?」「要不……」「就該把他趕走!做錯事了就要自己承擔!」「對!匆趕他出去!」室內吵得熱火朝天,導火線被點燃了。 

少年冷眼旁觀著這一切。他看著先前還在痛罵著世態炎涼的人,此處成了他們自己口中所說的冷漠的人。他們心中的鎖一直是半扣的,沒有完全鎖上,卻絕對不是敞開的,當遇到了與鎖可能不合的鑰匙,他們生怕鑰匙在鎖裡斷裂,堵塞鎖頭,故拒絕給鑰匙一個磨合的機會。漸漸地,每個人的鎖都失去了鑰匙,上鎖了,便沒法再打開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鎖生鏽。這把鎖,鎖上了家裡的房門,鎖上了與鄰居相隔的大門,鎖上了社會一道又一道又無的門。 

「不是的,老闆,我……」蓬頭垢面的男人欲逆些甚麼,卻被茶客的聲音淹沒。「我們幫幫他吧……」少年開口道。「哎呀,你就是太年輕了,甚麼都不懂!」「對啊,孩子,這一看就是壞人!」「不需要同情這種人的……」 

他們的鎖是如此牢不可破的。少年看著他們,終於願意尋找自己的鑰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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