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-2022  4B  楊雯興

人總是認為自己與未來遙遙無期,總是尋找著各種藉口去推托那些不想面對的事情。故作瀟灑般大送豪詞,總以「明日復明日,明日何其多」搪塞所有的視而不見。當記憶與現賁的反差過於明顯,記憶的碎片化為齏粉時才恍惚間意識到歲月對人的摧殘,那一道道劃痕都是由歲月的利刃所致。當意識到時卻已是往事不可追憶,來日所剩無幾了。


幼年時,當父親讓我趴在肩膀上,揚言要帶我到這座山最高的地方時,我還在嗤之以鼻,不過就是爬樹這種小事,有甚麼好得意的,但真當父親把我背到樹上,讓我踩在他的肩膀上,邀請我當他這匹白馬的公主時,好像突然又想把剛剛長大了就能自己爬樹的想法拋諸腦後了。父親開啟了教育模式,「做人就是要登高望遠,眼界要放寬,做事一定要考慮以後……」昏昏欲睡的我聽著父親娓娓道來,腦中僅剩的只有一個念想——有你在,以後有甚麼好怕的?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回到了家,母親正在對著我一個咬了一口的蘋果犯愁,我怕被責罵,被忙裝乘討好,「這個甜,給你吃。」雙手捧著那個被我咬過一口但是最甜的蘋果獻寶似的交到母親手上。看著他緩和的眼神我就知道我被無罪釋放了,於是我誇大海口,「長大後我買更多更多的蘋果給你,別生氣了嘛。」看著她無奈莞爾,捏了捏我的節子然後回身去做飯了。 


怕甚麼,反正以後的事以後再算咯,現在誇下的海口也不是現在兌現,所以等以後吧。 


等上中學後,好像每件事情都變得急不可待,報告不能等明天就要交,默書不能等明天就要默,好像一切都過得迅速,明天開始變得岌岌可危,因為溫習到了半夜,所以是今天的考試,每天都已沒有明天可言,因為今天的事情已經無法完成,又惶論明天呢?我向父親討要資料費時,父親只問了一句用途便把錢給我了,然後接著回去收聽他的電台,雖然感覺好像有甚麼東西變了,卻無暇關心,所以沒有聽見好像有甚麼碎裂的聲音。算了,之後再問問吧,然後又回房埋頭於我的報告了。因為是小組報告,所以需要和組員約出去做,因而每天早出晚歸。「你怎麼每天都這麼晚回來?一連串的問題讓我更加心浮氣躁,於是我直接無視她,回房把那蒙塵的蘋果扔進了垃圾筒中。如果我細心一點,也許能發現,那個蘋果被某個嚐味的小女孩偷吃了一口。 


蘋果被碎成一塊一塊,越來越粉碎,只為在這段關係中讓你我之間的聯結不斷,可我總在一步步推開,一步步走向更遠的以後。 


成家立業好像往往就是人生中的一個指標,意味著你的未來要加入別人的未來。今天我帶著女兒回家看望她的外公外婆。父親看到孫女時淡然的表情上出現了漣漪,想要把她抱起舉高,卻又最終只是一個擁抱,我好像突然意識到父親是真的老了,不再是那個能背著我爬樹,能讓我踩著肩膀眺望的父親了,他也不再談及以後了。視線突然變得模糊,只能轉移目標,看到後面桌邊坐著的母親,滿桌都是被咬了一口的蘋果,我走近只見她猛然抬頭將手中掬熱的蘋果遞給了我,「這個甜,你吃。」上面的牙印很淺,因為她已經不能再大口咬東西了。我的眼淚悄然而落,母親只是用顫抖的手捏了捏我的鼻子說:「別哭了,該回家了。」我明白她是想讓我回哪個家,但我現在卻只想留在這我總覺得來日方長的家。 


時間轉瞬即逝,我離開了我原本的家,回到了我那另一個來日方長的家。 


我看見女兒正神秘地躲在角落,好像正像兒時的我調皮搗蛋時一般。我正打算走近揭穿她時,只見滿桌的蘋果正掛列整齊地放在桌子上,只不過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,那便是都被同一個人留下了同樣的牙印。又是記憶中同樣的身份說著那句相似的話語:「這個比較甜,給你吃吧!」女兒和母親的身份未曾變換,只是這次調皮搗蛋的換了一個人罷了。


 同樣的場景隨著時間的流逝,又發生了在相同的時空,或許從來沒有甚麼來日方長,只是那一天還沒到眼前罷了。當你能夠把記憶從腦海中提取出來時,去日就已是良多,來日也終將不長,成長的你,父母同時也在衰老,或許是你的來日方長,但已是他們的所剩無幾,周而復始,當你已經所剩無幾時,你的下一代也正值來日方長。就如那一個個被咬了一口的蘋果,會把最甜的先提出來,而剩下的也終將會被吞食,歲月不是對你仁慈,只是你不曾發現處於身上的風霜罷了。時間的利刃不對任何人仁慈,所以從來不會有甚麼來日方長,不過是你正值青春年華,而你的父母正褪去青春的色彩,步入你來日方長的最後階段罷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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